我在二楼买完了要买的东西以后,又去到地下室。他依然跟在我的身后,一句话也不说,贼眉鼠眼地盯着我。这目光使我紧张,吓得我赶紧走出商店,遗憾的是我没开车来。我只得徒步走四个街口去坐公共汽车。我边走边浏览着商店的橱窗,那个傢伙像影子似的跟在我的身后。
“这个跟着我的人是谁? ”我问自己。
这个陌生人使我噁心,他的脸太难看,奇怪而又吓人。我想去叫警察,但他没有挨着我,没有碰着我,我无法去叫,只得加快步伐,可这时他也加快了步伐。后来我几乎跑了起来,嘴里边喊着借光边向人群里钻。人们看着我钻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就又钻进了别的人群,等跑到公共汽车站时,见那里等候坐车的人正在排着长龙,我只好排在后尾,那个穿战壕外套的男人就排在我的身后。他离我很近,以至我的颈项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我乘坐的是第五辆汽车,不巧的是那个人就坐在我的身旁。我偶尔看他一眼,他那锥子似的目光刺痛了我。
别的乘客也注意到了他那凝视着的目光,可能还以为我是他所爱慕着的人呢!我焦急着要回家,可是离家还有三站路,我站了起来,他也站了起来。我们两个都下了车,我想让他离我远点,可是他没有跟我说话,我怎么好先开口。从车站到我们家有一段路,通常会觉得是一段潇洒愉快的散步,但现在却变成了难耐的折磨和惊恐。我们周围空无一人,忽然他的脚步声消失了,是不是这人已经不跟着我了。我停住了脚步,打开手提包,拿出小镜子,装作用粉扑打着鼻樑,目的是想观察一下那个男人是否走开。谁知那个男人也停了下来,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用笔做着记录。我快步走开,不多会儿却又听到了他那嘎吱嘎吱的皮鞋声。我吓得魂不附体,两腿打着哆嗦,心里扑腾扑腾直跳。我望见了我们家的房子,便加快了速度,由快步几乎变成了跑步。
突然,我觉得那人抓住了我的手,在我的手套口里塞进了一张纸条。我惶恐地正想还给他,可那人已经走脱了。我想把它扔了,转念一想,“不可! ”我抬头望了望那个走远了的人,然后打开了纸条,上面写着:“你最好闭紧嘴,什么都不要讲,如果你讲了出来,对你很不利,你没见过我,我知道你给了我们很多的帮助……时间……生病。”
纸条在我的手里抖动,我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
我又读了一遍,还是读不懂,但我知道自己濒临危境。我将纸条放进手提包中,像逃避狮子扑来似的拼命向家里跑。我走进了卧室,打开了手提包,摸了摸纸条才知道果然是真实,不是在做梦,心想,“我应该让刘易斯看看这张纸条。”但担心后果不堪设想,没敢去做。我决定告诉我哥哥,打电话他不在家,直到下午才打通电话:“克莉丝! 有什么事吗? ”
“我想和你见面,”我说。“我给刘易斯买了些礼物,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很忙。”
“不一定是现在,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什么时候去。”
他没有立刻回答,后来他可能琢磨着我有重要的事,便说道:“晚上七点钟吧! ”
这天下午的时钟似乎停了摆,好容易才盼到晚上七点钟,我按时到达,但爱德华不在家,我等了半个多小时他才回来。
“餵! 克莉丝! 我迟到了。”他抱歉地向我说。
“没关系! 我这里有件要紧的事。”
我从手提包里拿出纸条递了过去,他刷地从我手里抽了过去。
他读着纸条,脸上升腾起一层迷雾,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
我说明了事情的缘由。
“混帐! ”他勃然大怒地嚷道。
“那男人是谁? ”我问。
“是个魔鬼。”他一声不吭。
几分钟过后,我问他:“我可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我公公? ”
“不要理上校。”他粗鲁地说。
“看来是出了大错。”我加重了语气,企盼着他的回答。
他默不作声,脸上黯然失色。我惊恐地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着脸和手上的汗水。我不知道怎样才好。
“为什么你不让我告诉公公? ”
“你想给你丈夫的父亲惹麻烦吗? ”
“我不明白,爱德华? ”
“看一看纸条! ”
“我都背下来了。”
“既然知道来者不善,你为什么还要告诉上校呢? ”
“我们应该採取对策。”我坚持着说。
“只有一个对策,就是纸条上写的,闭紧你的嘴。”
“你病的时候,我代替你送递东西有什么错误吗? ”
“有些事你不知道。”
“你告诉我,我不就明白了吗? ”
“克莉丝! 我们被包围了。”
“被包围了? ”
这时,电话“丁零”响了起来,爱德华去接电话。他接过电话后,精神更加紧张。
“谁来的电话? ”
“一个朋友,我得走了。”
“我不挽留你。只想让你告诉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