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后,妇女……”
这使我扫兴,人们都说战争将持续很久,公公说这是一次最长的战争。
一天夜里,我丈夫焦急地说:“上床! 克莉丝! 我还得工作几个小时。”
“你要出去吗? ”
“不,我在书房里工作。”
“我能陪着你吗? ”
“我需要精神集中。”
“我保证不打搅你,我坐在你旁边看书。”
他犹豫了会儿,说道:“那好,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
“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和我一起在书房里,包括爸爸在内。”
“好的。”
“这是秘密工作,”他解释说。
这天,公公在国防部过夜,我在丈夫的书房里过夜。丈夫紧张地工作着。我全神贯注地看着书,坐久了觉得腿有点发麻,便想变换一下姿势,在调整姿势的时候我扭头看了看丈夫,因为我离他很近,所以能看见他在干什么。我惊奇地看到他正在阅读一份文件,一边读一边在一条黑丝带上书写着,墨水是黄色的而且干得很快。
书桌上的丝带有几码长,写过的丝带已经垂落到地板上。怎么我丈夫也是这样的一个怪人! 他视力很好,却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
我想起在哥哥那里曾经将黑丝带送到某一地点,又想起哥哥的话,“你丈夫了解一切,他可以向你解释。”
现在我知道了,他们的工作虽然可笑,却是国家机密。刘易斯在点燃一支香菸,我假装看书。他做这种工作似乎很累,每隔一会儿都要停下来,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或者在苦思冥想,像是试图破解密码。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心思再去看书。这时候,我觉得自己的丈夫更加可爱,他离我更近了。
“我还能够继续爱约翰吗? ”我心想。
从这个夜晚开始,刘易斯每次在书房工作时,我都守在他身边读书。受好奇心的驱使,我想看一看他做的都是什么,一天夜晚,我看到刘易斯在一片阿司匹林上写字。起初对一些事觉得新奇,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刘易斯在家里工作时,都习惯让我陪在他身边,他不止一次地笑眯眯地说:“今天晚上我们不能做爱了,我必须工作。”这时,我们就接个吻,聊表慰藉。
公公回到他的卧室或者去到国防部以后,我们就开始关在书房里,一待就是几个钟头,经常到天亮我们才回房睡觉。有时候我支撑不住打个盹,刘易斯就用接吻的方式将我唤醒:“莫里斯太太! 你睡着了。”他幽默地面带微笑地看着我,然后,又严肃地说:“你忘记了吗? 我们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在拯救英国。”我伸着懒腰,他将我拥人怀中。
这天,我们在书房里做爱,那里没有床铺,很不舒服。
“刘易斯! ”我试探着他的注意力。
“你不要引诱我。”
“我怎么会引诱你? 我正在睡觉。”
“睡觉,不错,但是你用你的身体引诱我。”
“我? ”
我的眼睛向下方看着,发觉我的外衣敞开了,肉体通过透明的长袍显露出来。于是,我躺在一张很小的无法翻身的靠墙沙发上,他扑向我,我们办完事之后,刘易斯说:“现在你可以继续睡觉了,我必须工作。”
我再也睡不着了,刘易斯看了些文件,做了些记录。我们在书房又待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这天早上,刘易斯离开家比平常晚些,他在等着接一个电话,直到接过电话之后,才走过来吻我,说了声:“再见,克莉丝! ”
“你回来吃晚饭吗? ”我问。
“我打算回来吃,但是说不定,你要出去吗? ”
“是的,我想去买点东西。”
“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
我不想扫他的兴致,忙说:“好吧! 我坐公共汽车回来。”
“好! 要快! 我不愿意迟到。”
我们很快走出家门上了车,我注意到刘易斯很高兴,结婚一年以后,我对他的情绪变化摸得很透,他有很多孩子脾气,所以我能给他一些母爱。我给予他的爱是甜蜜的,温柔的。
“你准备在哪里下车? ”
我向他指明了地点。
“艾德里安,”我丈夫对车夫说。“去亨伯特! ”
汽车在便道旁停了下来,我和他告别后,走出车外,穿过人行道,进入一家商店,掏出来购物单看了看。除了购物单上写的以外,我还想给钱德尔太太买些亚麻布料。正当我四下观望时,有一个男人走进商店两眼直瞪瞪地望着我。起先我并没有注意,端直向儿童用品部走去,不料那陌生的男人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当售货员给我拿出婴儿衬衫时,他假惺惺地从陈设架上拿了一双小白靴,向着我走了过来。我时不时地扫视着他,发现这人没有吸引力,四十来岁,粉红色的皮肤,淡灰色的眼睛,小猪似的嘴巴,身上穿了件深灰色战壕外套,头上戴了顶紧挨着耳朵的蓝色海军帽子。
他转脸看我时,我发现他左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他个子高,肌肉发达,嘴里叼着半截熄灭了的菸捲儿。当我向二楼走去时,他跟着我上了电梯,虽然我们中间站着许多人,由于他个子高,我仍然能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