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们搞不清楚的地方,是凶手为了杀害她而让她走进亭子里呢,还是因为他们的争吵导致她被杀呢? 这样两种可能性都有。但是,子弹是从怀曼太太身后打进去的。”
“难道不可能是第三者把她打死的吗? ”克鲁格问。
调查员看着他,为他提出的新的设想迷惑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设想呢? ”
“如果他们是一起走进去,或者是一个人先走进去,那么又是谁打破玻璃从窗户进去的呢? ”克鲁格推断说。
我打了一个冷颤,我就是克鲁格所说的第三者,然而我并没有杀死母亲。
调查员惊奇地说:“我知道你对这个问题想得很多,克鲁格先生! ”
“我起小就认识怀曼太太,很喜欢她,当然希望能尽快找到凶手。我确信凶手是第三者,打破的玻璃以及子弹是从背后射进去的都是证据,而且,法医的结论说,射击是在一定的距离之外。”克鲁格的解释使我感到他在故弄玄虚。
“当然我们不排除是第三者的可能性,”调查员说。“我们是一定要找到他……”正当他讲到这个节骨眼儿的时候,父亲忽然晕倒在地板上。康斯坦斯姨妈立即向着父亲跑去,我和哥哥一边一个跟随她同时扑向父亲身边,万一父亲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我们去请医生。在等待医生的时候,调查员科尔曼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父亲,在笔记本上匆匆记录着。我似乎看到了他的眼神里包含着责备,他不会认为父亲是罪犯吧?!父亲被抬到他的卧室,我头脑昏沉地跟着走了进去。心想,自己所了解的只是一部分事实,兴许是父亲想杀死克鲁格而误杀了母亲。那样,父亲就成了凶手。现在,我知道了克鲁格是我亲生父亲,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出来作证,说明他和母亲曾一起在亭子里,但他并没有杀死母亲。
姨妈坐在我的身旁,擦拭着父亲的前额。我疑神疑鬼地猜想,难道她也认为父亲是凶手吗? 那么其他人怎么认为呢? 我内心充满了矛盾,虽然知道自己是克鲁格家庭的成员,但是,除了我全心热爱着的怀曼上校之外,我不愿意承认另外的人做我的父亲。
房门突然打开了,我哥哥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为什么医生没有来? ”我忧虑地问。
“医生马上就来,”爱德华走到床边时说。
“我害怕,”我低声说。
“不要怕,克莉丝,我相信父亲是无辜的,”我哥哥坚定地说。
从哥哥的话里我听出他也有些怀疑父亲但同时又想保护父亲。我答道:“我不是怕这个,因为我了解爸爸像了解我自己一样清楚。”
“那你怕什么? ”
“我不愿意爸爸发生任何意外。”
“亲爱的克莉丝,不要怕,”哥哥抚摸着我的面颊说。“爸爸的身体一向很好,虽然他受了沉重的打击,照样能撑得住。”
我没有再说什么。哥哥看着父亲的时候,脸色变得像一张白纸。这时候,亨利带着医生走了进来,他们让我暂时离开。康斯坦斯姨妈也走出房间。我们走进了旁边的房间,姨妈连续轻轻拍打她的眼睛。我也正在抽泣。这时,外面传来了搬东西的声音,人们在楼梯上跑上跑下,我立刻沖向大厅。
“康斯坦斯! 请你照顾一下克莉丝,”克鲁格说。
我担心会发生最可怕的情况,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我精疲力竭地承受着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击,仿佛觉得熬过了很长时间,哥哥才从外面走进来。
“爸爸怎么样? ”我浑身打颤地问道。
哥哥迟疑了会儿,说道:“他的情况不好。”
“怎么样了? ”
“他服用了过量的药。他们正在给他洗胃。有人想害死他,”
爱德华诉说着。
“不可能,”我吃惊地喊道。
我心想,这不是恰恰证实了自己的怀疑吗? 我怀疑父亲先杀死母亲然后再自杀,但幸亏我没有将这一怀疑暴露出来。原来是母亲在她去亭子之前在父亲的牛奶中放了非常强烈的镇静剂,她想让父亲睡安稳些,不愿让父亲发现她不在身边。从玻璃杯的杯沿上的粉末取样化验证明奶里有毒。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克鲁格先生一直在不断地抱怨警察的无能。我不敢肯定克鲁格是否真的有罪,这需要证据,需要时间。我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尤都干了些什么。当他离开我们这里的时候,他把我那破碎的心一起带走了。
父亲康复后不久,我就回到伦敦,住进了寄宿学校。爱德华来看我,他说克鲁格和康斯坦斯姨妈都写信给外祖父母,他们问到过我。姨妈还邀请他们过来住些日子,但被他们婉言谢绝了。
时间一天天流逝,但那毛骨悚然的事件一直存留在我的脑子里。父亲突然老了,头发也变得灰白,很少说话,也没了笑声。他在家里的时候,总是待在自己的书房里。
这天,我向哥哥说:“我们的爸爸很难过。”
“那,我们呢?!”他悲伤地说。
“我不仅是难过,我是想死,不想再活下去了。”我说。
“不许这样说,亲爱的! ”他走近我紧紧地将我抱住。“要坚强些,我们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依偎在他身边有一种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