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利又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
“好些了。”
“你把我们吓坏了,克莉丝! ”
我没有吱声。
“你总是像一匹小野马似的到处乱跑,有一天你会把脖子撞断的。”内利埋怨不休。我很喜欢内利,但当时她使我厌烦。我的计划落空了,想归罪于别人。
“你想再喝点汤吗? ”内利关切地问。
“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好吗! ”我气呼呼地说。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呀?!”
“你觉得卧病不起有意思吗?!”我嚷道。
“你明天就能下床啦! ”内利试图安慰我。
内利开始织毛衣,一针一针地数着针数。室内一片寂静,这又使我回到了先前想过的问题。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闪过,“为什么我以前没有想到呢? 幽会可能是夜里十一点,不是上午十一点。
所以,他们幽会的时间可能就在临近的几个小时之内,我不能前去,不可能知道那纸条上写的是谁。“
这时,母亲和维莉小姐听说我出了事就着急地赶来。母亲心痛地紧紧抱住我,关切地问:“你怎么摔成了这个样子? 我的孩子! ”
内利见到母亲眼里含着泪水,想使她减少悲痛,忙说:“夫人! 没有关系,小孩子摔跤是因为她活泼健壮,只不过是跳得不稳,也没什么大事儿。”
“很对不起,”维莉小姐说,“我如果不去城里就……”
“你需要去买东西,”母亲慰藉着她。
我几乎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心里只有一件事在打着鼓:今天晚上是谁要去亭子里? 我知道维莉小姐去美容了,她的指甲刚刚修过,我对自己说:“一定是她。”
康斯坦斯姨妈一直到那天下午才回来,她来看我的时候不像别人那么难受。
“怎么回事? 我的宝贝! ”她边问边亲着我,并说她刚画完了一张画。她显得很高兴。
医生那天晚上又来了,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
“好多啦! ”我答。
“让我看一看你的脚。”
医生一层层打开绷带。母亲和姨妈站在我床边。当打开绷带露出脚踝时,我看到了她们的面部表情。她们那副惊骇难过的神色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的脚肿得老高,一片青紫,小腿也鼓胀了,所幸筋骨并未受损,头部只鼓起一个小包。医生走了以后,她们都去吃晚饭。晚饭后,我哥哥和表哥前来看我。
“别再淘气了,小傢伙! ”我哥哥甜甜地说。
“爱德华,你要走吗? ”
“我需要去伦敦,但是我要等医生走了再离开你,”我哥哥说,“亨利和我一起去,我们星期六和爸爸一起回来。”他吻我,亨利也吻了我。
不多会儿,母亲和内利走了进来。
母亲热情地打着招呼:“晚上好! 亲爱的! ”
“谢谢妈妈,晚上好! ”哥哥说。
“内利在这儿守着你,”母亲接着说,她没有坐下来,似乎有要紧的事急着去办,或许是因为太累,她进城闲逛的时间总是太长。
“明天我会把你摔伤的事告诉外公外婆。”
母亲向别人讲述着她父母的事,她父母住在格拉斯哥,做酒的生意。
我父亲的庄园离伦敦有二十二公里,虽然我们住在伦敦,但每到夏天我们都要到父亲的庄园去住。我父母和我祖父母都是苏格兰人,可我和爱德华都出生在伦敦。
当母亲正在讲述她父母的情况时,我发现康斯坦斯姨妈看了下手錶,显出一副急于要走的样子。
“莫非她今天晚上要到亭子那里去吗? ”我兴奋地问自己。
母亲和姨妈很快都走了,维莉小姐也向我道了晚安。
我又单独和内利在一起了。
“你要不要我给你读点什么听? ”她提议。
“不用了,现在我想睡觉。”
“那好吧! ”
她从椅子上拿起毛衣开始编织起来。我闭上了眼睛,针线的嘁嚓声使我心烦,火躁的脾气促使我想出去到亭子那里看看,但是我动弹不了。一种神秘感使我保持着清醒。
熬过了长夜迎来了黎明,我睁开眼睛看见了维莉小姐和姨妈,从她俩的面部表情上看来,不是维莉小姐就是姨妈已经去幽会过了,但她俩又似乎表现得像往常一样。我没能发现纸条上的秘密,几年以后我才弄清真相。
八
寒风呼啸,大雪纷扬。我坐在窗前眺望白雪覆盖着的花园。
这是我摔伤两年以后的事了,所幸的是,那次摔伤并不严重。现在,我想到外面转一转,摇晃一下树枝,观赏那从树枝上落下来的雪花。我忽然从靠近窗子的前廊处听到母亲匆匆赶回来走上楼梯的声音。圣诞节快到了,她忙上忙下地筹划一切。因为,我外公外婆过节时要来,他们准备一直住到新年。外公外婆很慈祥,我非常喜欢他们,跟他们聚在一起很有乐趣。他们个子不高,却很壮实,两个人很少单独行动,脾气都像孩子似的,总是笑眯眯地和我们打招呼。
“你一直待在这儿干什么? ”母亲的话音吓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