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开始不敢说,等了会儿,终于说出了口:“如果你能做孩子的教母,那将是我无上的荣幸。”
“当然我愿意,我正等着你的请求。”
“谢谢你,”这是我出自内心的表白。
“能做这个孩子的教母我感到荣耀,”她笑盈盈地说。“正像我能帮助你把孩子生下来一样。”
“我知道英国不是你的国家,但是,当你有机会到伦敦访问时,请你务必来看看我的孩子。”
“我会常来看他的,”她断然应承下来。
“由于我们现在处于战争时期,孩子可能失去刘易斯和莫里斯上校,”我忧心忡忡地说。
“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我会把孩子带走,像抚养亲生儿子一样来抚养他。”
“这是我最大的奢望了,索尔医生! ”我低声说。
“我绝不会把孩子交给陌生人的,我爱这个孩子,也喜欢他的父母,”她诚恳地说。
索尔医生心里可能埋藏一种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她凭直观获得的知识能使她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她曾经告诉我这孩子是男的,还告诉我这孩子像他的父亲。我非常爱她,尊敬她。
索尔医生给孩子洗完了澡,又将孩子抱给我看,我惊奇地看到这孩子腰间和屁股上有三个好像月亮似的胎记,恰好构成了一个三角形。
“让我再仔细看一看,”我渴望地说。
她把孩子交给了我。我离近了一看,发现这胎记和约翰身上的一样,我更加相信约翰是他爸爸了,但这只是我个人的信念。
“你在看什么? 是月亮形状的胎记吗? ‘’她问。
“是的,”我冷静地说。
“这是三个太阳,你知道吗? ”她微笑着说。
她的话使我猛地一愣,半晌没说一句话。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讲究。”
“你以前见过吗? ”医生问。
我毫不迟疑地答道:“见过。”
“我也见过,两年前我照看了一个病人,他身上的胎记和这孩子的形状、位置完全一样。如果他是这孩子的父亲,这是可以理解的。”
我的脸发烧了,她遇到的那个人一定是约翰,她认识他吗? 约翰的胎记不是在脸上,而是和这孩子的位置相同。我突然感到不可思议。她对我说:“你可能在猜想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吧? ”
“是的。”
“让我先把孩子包裹好,然后再告诉你。”
她把孩子抱过去,审慎地用小绒毯轻柔地包裹着。我焦急地等待着她讲述那个男人的故事。她将孩子放在摇篮里,坐在了我的身边,然后说:“在两年以前,我在柏林照看一个年轻女人,那个女人需要移植肾脏,这使我遇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和那个年轻女人有关系吗? ”我佯装对那个女人感兴趣。
“没有,没有关系。这天,我正在照看那位女病人,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那个女病人的一个朋友在废墟中找到了一个伤员。
找到他时,飞机已经轰炸了一整天,当时天已经黑了。“
“他是德国人吗? ”
“不是,他们只是让我照看他。”
“你能救他吗? ”我紧跟着问。
“可以。他正值壮年,结实得像头牛。他是轰炸中的倖存者。
上帝要他在这个世界上再做一些事。“
“你知道他是哪里人吗? ”
“我知道,而且我知道他的名字。”
我突然愣出了神儿,难道她知道约翰没有死? 她又接着说:“一个医生和一个牧师有很多共同之处,我们绝不会揭露一个人的忏悔或者是揭露一个家庭的秘密,我们的准则是信任。”这话像是在回答我的疑问。
我知道她不会讲出关于约翰的任何更详细的情况,也知道她认定了这孩子是约翰的。这时,女看守员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扬着嗓门儿说:“索尔医生! 请你接电话! ”
“好的。”
索尔站起来走出牢房,她回来时说是我公公打来的电话,公公想知道孩子哪一天几点钟受洗礼。她走向摇篮将孩子抱了起来,慈祥地说:“小傢伙! 你一定要吃饭! ”
她将孩子抱给我。我以为她会告诉我更多的关于约翰的情况,但是她没有;或许她也想让我说出一些事。我想把一切情况都告诉她,但是我终于没说出口。
每天我都会语音颤抖着问索尔医生:“什么时候行刑? ”我屏着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还没有得到消息,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不能下床。”
我知道她想尽可能拖延那个不幸的但又是必将来临的日子,那一天到来时,他们会告诉我说“明天黎明将要行刑”。这些天来,我看出来索尔医生已经精疲力竭,她为我做尽了事,操碎了心。
“你的奶水充足,孩子的体重增加了,”她说。
“索尔医生! 请你告诉我,我死之后,谁来照顾我的孩子? ”
“你公公给孩子找了一个奶妈,我们已经检验了她的奶水,她的奶水质量和你的恰好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