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浴缸里出来时,她递给我一个像毛巾被似的长袍。我们走进卧室。我开始穿衣服。
在我穿衣服时,她问:“我给你梳梳头怎么样? ”
我拢了拢我的短发,感到很不舒服。
她看出我的心思,说道:“你可以戴个假发,柜橱里有。”
我打开柜橱,见到里面有十几个假发,拿出来三个试了试,挑了一个,说:“我就戴这个。”
“你在家吃饭吗? ”
“我想会的。”
“如果你有客人,我是不是在餐桌上多摆一套餐具? ”
我不知道她是想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情报,还是想了解我要干什么。
响起一阵聒耳的铃声。
“这是什么? ”我问。
“你的伙伴来了。”
“让他进来。”
她出去了,我一个人留在房里,诚惶诚恐地想着:盖世太保是德军的中坚分子;我不愿意见这个人,也不愿意和这类人在一起工作;他可能要问我一些问题。
我站在钢琴旁边,等待着他进来。这个房间很大,他进来时离我有相当一段距离,开始我没有认出他来,当他渐渐走进时,我不禁失声喊道:“尤都! ”
我紧张,慌乱,同时也非常高兴,心想,他认识我吗? 他知道我是谁吗? ……过去好几年了,他还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大了几岁,但显得更讨人喜欢了。
我的心怦怦直跳,他现在离我已经很近了。
“克莉丝! ”他喊出声来。
“尤都! ”我的声音像沙哑的耳语。
“见到你太好了。”
他捧着我的双臂,吻了我的左右面颊。我碰到他的唇,心里怦怦直跳。
“我们有很多话要说,克莉丝! ”
“是关于工作的事吗? ”
“还有关于过去的事,有些事我应该向你说清楚。”
我看着他,想起了他对爱情的热情的表述,想起了许多往事,这时候,我再也不觉得孤单了。
“你认出我来了吗? ”我问。
“我知道你今天要来,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
如果,他说他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想见到我,我会感到非常高兴的。
我们坐了下来。
“你爸爸好吗? ”我高兴地问道。
“他很好,他也想见到你,他明天到柏林。”
“关于我的事他了解吗? ”
“他了解,克莉丝! ”他抚摸着我的手。
“你是属于我们的人了,克莉丝! ”
“是因为我为你们工作吗? ”
“不,还有别的原因,我爸爸来了我们再谈。”
他一直看着我,使我想起过去我曾经是多么地爱过他,为他而哭泣。
“你结婚了吗? ”我问。
他一副难受的样子,回答道:“没有,你和我不一样,你和莫里斯上尉结了婚。”
“是的,”我简洁地回答。
“你幸福吗? ”他的眼睛寻找着我的眼睛。
“不,”我的声音透露着苦涩。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
我不愿意说这是他们兄弟的错误,便说:“这是战争造成的。”
他笑了,这笑声使我受到伤害。
“你仍然是个孩子,”他大声说。
“你错了,尤都! 我早就不是一个孩子了。”
他沉默不语,仔细思索着。
“我没有想到你会在盖世太保工作,我以为你和你爸爸在慕尼黑,”我说。
“我们已经在柏林住了很久了。”
“是因为工作上的缘故吗? ”
“也是因为我的爸爸。克莉丝! 如果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来到这里,我是不需要见他的,”他傲慢地说。
我吃惊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
“我是奉命而来,你明白吗? 不管是多么优秀的间谍,我都不会去见他们,而是他们去见我。”
“我明白,”我冷淡地说。
“然而,我们是不同的,”他赶快解释。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还不结婚,我想到,他可能听说我是他妹妹以后已经断了对我的那份感情。
“我希望你能留我吃晚饭,”他说。
我站起来说:“我告诉安娜给你准备一个座位。”
“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我又坐下来。
“你喜欢为我们工作吗? ”他直截了当地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停了会儿,说:“不。”
他大腿压着二腿,端详着我,似乎在测知我的思想。
“我不希望你这样说。”
“你忘记我是一个英国人了吗? ”我生气地说。
“如果你是一个德国人呢? ”他的语调听起来似乎是不容置疑的。
“但是我不是。”
“你不知道这是真的吗? ”
“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微笑着回答。
“克莉丝! 我不是开玩笑,我告诉你,这正是我们要讨论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