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单独留在这个房间。一个穿着军服、块头很大的冯·麦克少将走了过来,向我微笑着说:“莱普·惠特! 欢迎你到柏林来。”
他边打着招呼,边伸出手来。我将手递过去,他吻了一下,然后用手指着一把椅子,说:“请坐! ”
他看上去很有礼貌。我坐在一个舒适的长沙发上,心里琢磨着他将会提出的问题。
“我希望见到你,我向你祝贺! ”他清了清嗓子说。“你为德国做了许多工作,我们希望你继续为德国做出突出的贡献。”
这位德国高级军官给我的初步印象并不好,他似乎恨我,他说:“我觉得你想要脱掉这身衣服,是吗? ”
“是的,将军。”
“你会很快脱掉的。”
“我将要在柏林待多久? ”
“你刚到就想要走了吗? ”他笑着说。
“将军! 我丈夫以为我在多佛,我每周要给他打一次电话。”
“莱普。惠特! 这用不着担心,我们都安排好了,你可以照常和莫里斯上尉通电话。”
他告诉我要在柏林停留一个星期,但这对我来说仍觉太长。
“将军! 我在这里的工作是些什么? ”
“你要做一些反间谍的工作。”
“噢……”我惊嘆着,到现在我才明白。
“我忘记告诉你了,你就住在这个楼上,那里是很舒适的。如果你需要什么,用笔写下来就行,有一个女用人照顾你的生活。如果你想见到我,你可以从专用楼梯走下来。你的单元房有一个后门通向大街。”
“我明白了。”
“啊,还有,”他接着说。“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在为我们工作,你害怕吗? 柏林有许多为英国工作的间谍,我们需要你对他们做些侦察工作。”
我打了个哆嗦。
“我们不愿意杀死他们,”他想使我的良心得到安抚。“他们死了对我们没有用,我们要他们活着,但让他们插翅难逃。”
“你要把他们关进监狱吗? ”
“我们要截获他们给敌人的报告,不让他们的报告到达伦敦,到达伦敦的只能是我们让他们转达的对我们有利的报告,”他接着说,“我们是很仗义的,所以我们不愿意伤害他们,然而,你要知道,莱普·惠特! 我们是在战争时期。”
我心想,战争时期人们的生命在他们眼里是一钱不值的,他的话使我恐惧、厌恶。
“我想,你旅途太累了,你可以明天开始工作。”他看了看手錶。
“你需要换一点像样的衣服。”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些文件递给我:“这些文件都是整理好了的。”
文件上写着我的名字,马法尔达·谢尔。这是我在柏林间谍机构内部专用的名字。我的特工名字仍然是莱普·惠特。
将军按了一下电钮,对我说:“顶多一个小时,盖世太保那里有一个军官要来看你,他走之后,你到楼下来见我。”
“好的,”我回答。
“砰……砰! ”几声叩击门板的声音。
将军未加理睬,继续对我说:“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英国人,而是一个德国人,所以你必须说德语。”
他前面讲的都是英语,最后这句话讲的是德语,我也用德语回答。
“我德语讲得不好,恐怕会被人听出来。”我说。
“你不要太拘谨,要放得开,你年轻、漂亮,有一副迷人的身段,这是你作战和取得胜利的资本。”
他的话像抽了我一顿鞭子。
“莱普·惠特! 不要讨厌我,我们必须做好朋友,我的话有些粗鲁,因为我不得不这样说,我们是在战争时期,需要有一种特殊的方式,不能那样文质彬彬。”他再次清了清嗓子,改变语调说:“我们欠你的太多,你一直没收我们的钱,有一天,我们会加倍回报你。”
敲门声更大了。这次,将军应声说:“请进! ”
一个军官走进来,向将军敬了礼:“长官! 请指示! ”
“费尔德曼上尉! 请照顾一下谢尔小姐。”
“是。长官! ”
我向冯·麦克将军告了别。
我的女佣不是一个年轻妇女,是一个寡妇,名叫安娜·克劳斯,高高的个头,浑圆的身材,看上去很严肃。她有三个儿子都在前线。
她给我准备了衣服和洗澡水。我正在洗澡时,她走了进来。
“你需要我跟你洗澡吗? ”
“安娜! 不需要,我得赶快洗完,换好衣服。”
“你在等一个人吗? ”
“是的。”
“你想穿什么样的衣服? ”
她似乎很有礼貌,但她的声音和态度显得有些粗俗。
我看到柜橱里有色彩庄重的衣服,但不知道是否合我的身。
“安娜! 我得先试一试。”
“如果你很着急,我就不多说了。”
我看着她的手,对她想要跟我说话感到吃惊。
“你可以明天再告诉我。”我觉得等到明天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