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后虽然漂亮聪明,有才气,可时间长了,终会有“审美疲劳”。风流成性的李煜开始把多情的眼光瞄向他的小姨子:小周后。《南唐书》形容小周后“警敏有才思,神采端静”,另外特别强调“貌尤绮丽”。
李后主曾填写过一首《菩萨蛮》,词云:花明月黯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词中描写的正是李煜与小周后幽会的情景。倘若从道德角度分析,与其说是“幽会”,不如说“偷情”恰当。李煜是堂堂一国之主,谈恋爱本不应该这般偷偷摸摸。小周后之所以要“蹑手蹑脚”,是要避姐姐的耳目,也正因为心理上的压力和道德上的顾虑,她才会感嘆“出来难”。
小周后毕竟还是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禁不住姐夫的才情魅力和蜜语诱惑,何况人家还是一国之主呢,所以最终还是选个“花明月黯”的夜晚,悄悄投向了李煜的怀抱。
如果说小周后“乱爱”还情有可原,那李煜“出轨”就只能说无耻了。这首词据考证写于干德二年(964年)十月,当时正值大周后病重之际。陆游的《南唐书》记载着这样一件事:当时小周后以探望姐姐的名义入宫,却一直躲着不见姐姐。终有一天,大周后“偶褰幔见之”,便惊奇地问道:“汝何日来?”
小周后毕竟年轻,还不懂得女人的敏感和醋意,便傻乎乎地回答道:“既数日矣。”想想看,自己的老公竟置十年夫妻之情于不顾、置结发之妻重病之身于不顾,而是与自己的亲妹妹“数日”偷欢,大周后岂能不生气?岂会不愤恨?可一边是自己的痴心妹,一边是自己的负心汉,大周后又能怎么办呢?病情急转直下的她,只有採取“至死,面不外向”的姿态,以示抗议。
可以想像这个偷情事件对大周后打击有多大,心神俱灰的大周后终是含恨离开人世,年方29岁。这时的李后主愧疚不已,史书上说他“哀苦骨立,杖而后起”,我认为有作秀之嫌。为了表示自己“哀甚”之心,他还亲自为大周后写了千字的诔文,文中自称鳏夫,并夸张地连用了13个“呜呼哀哉”,其中也不乏“抆血抚榇,邀子何所?”“吊孤影兮孰我哀?私自怜兮痛无极”之类“极尽酸楚”的词句。虽说李煜的文章写得漂亮,戏也演得逼真,可始终瞒不过后人“雪亮的眼睛”,大家都知道这些是“后主过哀,揜其迹”的把戏而已。
李煜虽然无耻又虚伪,可人家是个文学才子,漂亮的诗句总是很容易掩饰是是非非。何况李煜的脸皮又是那样的厚。那首《菩萨蛮》虽有香艷狎昵之嫌,可李煜照样敢把这首词制成乐府,任其外传。在他和小周后成婚之夜,他的臣下韩熙载、许铉等写诗嘲讽他,其中有“四海未知春色至,今宵先入九重城”等尖刻的诗句,他也满不在乎。后世文人一再把玩“绝妙情语”的词句后,反而觉得李后主坦率得近乎可爱了。只是不知那位小周后,心里对此又是怎样的看法?
她和他的结局
李煜虽然多情,也容易感伤,但对感情,却绝非痴人。他太过花心,也太过自私,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唯一在乎的可能只有他自己。除却大小周后,还有裹小脚跳舞的窅娘、善于说禅理的乔氏、善弹琵琶的流珠、乖巧伶俐的庆奴等许多宫娥等着他的宠爱呢。
他沉浸在“佳人舞点金钗熘,酒恶时拈花蕊嗅”的无限欢情里。对于旧爱,他有“风情渐老见春羞,到处芳魂感旧游”的阴柔缠绵;对于亡人,他有“汗手遗香渍,痕眉染黛烟”的脂粉感伤。女人对他而言,可能只是必要的情感体验、生活陪衬和心理解药罢了。因此,便是成了可怜兮兮的亡国之君,在“仓皇辞庙日”,他还要先“垂泪对宫娥”。难怪后来的苏东坡嘲笑他不哭自己的祖先和国家,倒是先去哭女人。由此可见,李煜对于女人,太过敏感,太过博爱,也太过依赖。对这种心理不健全、情商又太发达的“宝贝”男人,能说什么好呢?后世评说他“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可谓“人君所短处,亦即为词人所长处”。评价倒是中肯,可感觉很不对味。
身为女人的小周后,最初被李煜的才情所吸引,成就一段 “不伦”之恋,虽有点难堪,可毕竟有个圆满的结局,特别是后来被立为后,可谓享尽了人生的荣华富贵。便是心爱的男人太过“滥”情,但至少有“才情”和“地位”可以平衡。可一旦遇到人生大的变故,小周后便只能独自面对苦痛和悲剧。
宋太祖的大军兵临城下将南唐小朝廷彻底荡平后,软弱无能、没有血性的李后主只好“肉袒以降”,并屈辱地接受那个叫赵匡胤的大汉扔过来的“违命侯”。关于小周后的最终结局,有种说法是被那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宋太宗看上,并恣意蹂躏。宋王铚《默记》引龙衮《江南录》的说法:“李国主小周后,随后主归朝,封郑国夫人,例随命妇入宫。每一入辄数日,而出必大泣,骂后主,声闻于外,(后主)多宛转避之。”后有元人冯海粟学士,题诗讽刺道:“江南剩有李花开,也被君王强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