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祖望斟酌着说：“能不照面还是不照面的好……或者，少爷先行请老太爷早做安排？”
“你怎么解释消息的来源？”李玉成反驳道，“此事只有等老太爷主动提起才行！”转而又向李青筠建议道：“少爷，不如想个由头出门几天，想办法和四老爷到达长安的时间错开？”
戴祖望听了马上摇头道：“此事很难把握分寸的，四老爷会在哪天到？这次过来打算办什么事情？在长安会停留多久？这些状况搞不清楚却如何安排？”
白玦思索着说：“躲过一次也就罢了……怕的是四老爷以后再来，还躲得开吗？此外，除了四老爷，成纪府里别人就不会来吗？”
李玉成接口道：“旁人却不用太过担心，二老爷的事情繁多是走不开身的，三老爷多半时间都在军中，也不可能来长安……”
“那就只需要考虑四老爷的想法了！”相比其他人，白玦显得更为沉着冷静，凝思了一阵又问道：“四老爷平日喜欢些什么，有什么特别在意的物事？……”
……
听得几人又讨论了一阵子，李青筠开口判断道：“四叔近期多半来不了，老太爷过得几日有公务要离开京城，想来还要回一趟陇西老家，此事待四叔得了信后，想来就不会选这时候进京了！”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松。
李青筠继续道：“不过此事须当早做打算！我倒有一个想法，四叔素来信奉黄老之术，惜福得很……”说到此处意味深长地一笑，“玉成，你派人了解一下成纪一带有名的方士、卦师之类的高人，找机会不妨出面指点指点我四叔……”
几人听得此话豁然开朗，忍不住轻松地笑了起来，纷纷大赞此招高明。罗亮还摆出一付得道高人的模样，摇头皱眉嘆息：“唉呀呀！四老爷，您这命相卦数……恐东行不利啊！”
众人见此行状均大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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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了一会儿，李青筠看看天色不早，正打算回府，李玉成却又道：“少爷，小人有事要单独向您禀告！”
李玉成做的本就是情报工作，自会有些隐密不适宜公开，大家也不会就此有什么想法，其他人闻言后即告退离去。
这几年李玉成的变化也不小，原本身上还带着一些的浮躁之气现在已然看不到了，虽然时不时地还会耍弄点小聪明，那是他的本性，而他做起事情来还是朝干夕惕、一丝不苟的。
见众人已经离开，李玉成凑到李青筠近前，低声道：“少爷，小人打探清楚关于还真塔的事情了！”
李青筠心神一紧，追问道：“说下情况！”
此事之所以被李青筠如此看重，盖因其关系到李青筠此生最大的秘密。
第十八章 还真此系梦中身
李青筠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曾在一个地方生活过整整一个月，期间发生过一些诡异莫名的事件——
周围的人有意无意地多方试探观察；
深夜房内突现神秘黑衣人，口中说起莫名其妙地话语；
还有号称装的是毒药的一瓶糖水；
夜晚妇人之间的窃窃私谈……
这些无不压在李青筠的心头，更如同一把高悬的利剑，随时可能将他刺穿！
因此这几年来，李青筠一直不动声色地悄悄打探，以期通过一点点汇集的资料来判断事情的本由，其中，还真塔的来龙去脉就与之密切相关！
李青筠后来知道，自己婴儿时候住过的地方叫做“还真殿”，还真殿遍布大汉疆域的各个城镇，举凡大汉的世族子弟，在出生四个月以后均要在还真殿祈福，说是要辟邪除瘟，称为“还真”之礼，持续一个月之久。只有“还真”礼后返回家中的子弟，才有资格报生丁籍、列入族谱。
“民间传闻，昔日我朝太祖皇帝曾得遇仙缘，还真殿即依仙人指点所建，专司为初生幼儿辟除邪崇、请祈福寿，是以为“还真”之礼……”
李玉成又要开始说书了，李青筠摆了摆手：“这些我都已清楚，直接说你新打探出的消息！”
“是！”李玉成老实地收住话头，“世族中流传另一番说法，还真殿的设立，为的是择取福缘深厚的幼儿直接度化成仙，只是这样的机会非常渺茫，几十年未必会出现一例。小人多方打听，近来才知道，此事另有玄机，应为我朝开国功臣玄良天师的手笔。玄良天师遁世之前，曾有‘梦中身’的论说，少爷想来应当听说过吧？”
李青筠点了点头。他不仅听说过，还特别关注过此说，李青筠曾因“梦中身”之说怀疑过张玄良是否也来自后世。玄良真人俗名张玄良，本是修道之人，后与太祖相识，助其成就帝业，功成后即翩然离去，这是官方说法、国史所载，真实情况就不可考究了。张玄良在道门中地位尊崇，“梦中身”就是张玄良首先提出的，多为后世道家子弟所用。
张玄良认为，世间万物“方死方生、方生方死”（注1），人在死生之际，或可保留一些前生的记忆不泯，比较着名的例子自然是“庄周梦蝶”，张玄良称此种现象为“梦中身”。比如有的人经常梦到自己变成另外的身份；梦里反覆见到从未到过的场景；生活中遇到某人素未谋面，却觉似曾相识；明明到的是没有去过的地方却感觉自己来过……种种此类都是“梦中身”，是自己前生的记忆在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