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坐在那里,想着给东家点菸不是,不点也尺,气氛有些尴尬,便试图打开话题,说:“东家……上次在,我……”
东家有点紧张,他嘴唇哆嗦了一下,突然摘下眼镜,露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孔,急切地问:“小七,你看我是谁?!”
“谁?!”我纳闷了,“你是东家啊!”
东家的眼睛湿润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小七,你仔细看看,我是你小舅!”
我大吃一惊,猛然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小舅?!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家也很激动,他一下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肩膀上一道淡淡的月牙形的疤痕,说:“小七,你看看这个!”
我一下激动了,死死盯住这块疤痕,打死我都不会忘记他肩上这块伤疤。在我很小时,母亲就给我讲过,有一年冬天,她跟我小舅去山上伐木,那树像遭了鬼一样,明明被拦腰锯断了,就是不倒。
老树被锯断后不倒,在大山里有个说法,就是这老树成精了,最后攒着一口气,硬撑着不倒下,就要把伐木人砸死。这时候,伐木人往哪个方向跑,老树就会朝那个方向哪倒,把人砸个稀巴烂。
要破了这树的怨气,伐木人要脱掉外衣,朝另外一边扔过去,那老树以为是人顺着那方向走了,就会顺着衣服倒下去。
第65章 东家隐藏了二十年的神秘身份
小舅当年壮着胆,麻利脱掉了外衣,朝着树木另一边扔了过去。那老树顺着衣服应声而倒。但是我母亲当时被吓住了,分不清方向,匆忙往外跑,结果跑错了方向,幸好被我小舅给拽了回来,用胳膊给她挡了一下。
他的胳膊被一根树枝划过,断口深深扎进了肉里,虽然伤口养好了,却留下了一块月牙形的疤痕。
我的眼睛一下湿润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 “东……小——”这叫了三年的东家,猛然改口叫小舅,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小舅宽容地笑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坐下。他也有些激动,点着了一根烟,又递给我一根。我赶紧掏出火机,给他点着了,自己也点上一根,使劲吸了一口,手指头哆哆嗦嗦,菸灰簌簌往下落。
吸了几口烟,我稍微镇定下来,抬头看了看,小舅的脸藏在裊裊的烟气中,看起来有点不真实。我突然有点紧张,这个人会是我失踪了三十年的小舅吗?那么多年了,我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为什么不和我相认?
我试探着叫了声:“小舅……”
他点点头:“小七。”
我犹豫地说:“小舅,我妈他们都说你……”
小舅点点头,说:“我知道,你们一定以为我死了……”他苦笑了一下,抽了口烟,缓缓吐出来,眯着眼睛看着深远的天空,说,“别说你们,就是我,也觉得当年死了一次……”
我忍不住问:“小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舅苦笑着:“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想弄明白。”
我说:“妈说,当年来了个勘探队,你跟姥爷陪他们大冬天进了山,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小舅点点头:“当年确实是这样。”
我又想起当年关于勘探队的那个话题,问他:“屯子里的老人都说,那支勘探队很邪……”
小舅脸色凝重了,竟然带着一丝狰狞,他说:“邪?!他们岂止是邪,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我点点头:“确实,哪个正常人会在大冬天进山。”
小舅冷笑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我又忍不住问:“小舅,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怎么也不回家看看?”
小舅嘆息着:“不是我不想回去,这么多年了……害我的人不死,我不能回去啊!”
我大吃一惊:“有人想害你?”
小舅冷笑着:“你以为呢?那么多年来,我隐姓埋名,还不是为了躲避仇家!”
我赶紧问:“仇家?是谁?”
小舅脸色严肃了:“当年我们上山后,发生了许多事情……最主要的是,勘探队有人害我,我不是自己失踪的,是被人推到悬崖下的,算我命大,被一棵老松树给挂住了,侥倖没死,后来被一个香港人给救了。
我不敢回去,就说了谎,说自己是个孤儿,在大山里打猎时不小心摔落山崖。这个香港老闆很有钱,又喜欢打猎,又没有孩子,看我反正是个孤儿,就花钱给我办了个领养手续,带我去了香港。后来,你就知道了,他让我来北京开了家狩猎场……
“唉,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们,所以当时你来这里面试,我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只是不能告诉你。当年的事情还没结束,那个害我的人没死,我就永远不能跟你相认。”
我才恍然大悟,难怪东家当年会慧眼识珠,用那么好的条件把我招了过来,基本上就是养着我,后来一路把我捧上了掌柜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我偶尔自己偷偷摸摸搞点小生意,做点自己的小买卖,也没人管。这次去狼城,东家为何要设计牺牲掉小山子,也要保护我,最后还说了那么许多暗示性的话,原来他根本就是我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