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尾巴在城乡结合处消失之后,马新业一下子失去了对手。他漫无目的地驾着车,正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时,却收到了罗飞的紧急暗号:两小时后,到红山公园的日本东京涩谷的“咖啡—b见面。马新业又调头回返市内,比约定时间提前五分钟到达咖啡厅。他到卫生间快速化妆,然后推开指定的小包间,只见一个蓄着大鬍子、头戴礼帽、鼻樑上架着黑边眼镜的老年胖男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进来。两人相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同时无声地笑起来。五分钟前,马新业的头上才扣上了假发,唇上的鬍鬚向两边翘着,不仔细看,真还分辨不出来。落座后,罗飞告诉马新业一个好消息:“你的怀疑是准确的,你在大通河边秘拍的那个中年男人与你在9号别墅秘拍的是同一个人,此人正是前段时间境外一个恐怖组织派遣入境的联络员,代号’防抱死’。这次你立大功了。其实不仅是你跟踪他,从他一入境,安全机关的工作人员也盯死了他,昨天下午他企图通过霍尔果斯口岸出境时,被安全机关抓获,并及时与公安厅取得沟通。据他供述,此次入境的目的是来催一笔1000万的款和拿到‘99风暴’施实计划,目前都未得手。同时他还供述,野马公司就是一个恐怖组织联络站,并辨认,成野猫就是与他接头的‘发动机’。这一事实,恰恰说明我们对这个公司的怀疑,乃至对这个公司开展的调查是正确的及时的。所以,我刚下飞机就约你见面,你眼下的任务是,尽快查到那个叫刘波的会计去向,还有,那个给‘防抱死’开车的人是谁,必须搞清楚。野马公司这个阵地,既是恐怖组织的,也是咱们反恐六处的,要好好利用。现在,‘防抱死’表示愿意为我们打工,为了不引起注意,我们决定明天把他放回境外。”
罗飞带来的消息给了马新业极大的鼓励,他说:“我明白了,‘防抱死’浮出水面也就意味着野马公司露出冰山一角,而找到刘波则是揭开野马公司真相的关键,我对这个案子感兴趣极了,它很吊我的胃口。您就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只是一定要给我时间。”
罗飞接连吐出几个烟圈,好像要把心底的沉重都吐出来似的,每次案子刚有些眉目时,也是最让人焦躁的时刻,他给马新业打气说:“沉住气多打粮,只要找到刘波,揭开野马公司的锅盖,你就算完成任务了,那时你就一秒不停的快快撤出来。我想有‘防抱死’在境外跟我们里应外合,春节联欢晚会开始前应该能端掉这个恐怖组织的据点。”
两人没有多聊。罗飞先离开包间走了,十分钟后,马新业也从包间出来,直接绕进厨房,从后门走出去,又到一个公共厕所把妆卸了,才精神抖擞地回到自己的跑车上。他打算返回牧野小区。
刚才两人聊天时,为了防止有人通过手机窃听,马新业把手机电池卸了。现在,他又把电池装回去。手机刚一开通,李泳的电话就进来了。她恼怒地问:“我都把你的手机快打爆了,你为什么要关机?”马新业回敬道:“你不会忘记吧,此时此刻是八小时以外,属于我私人的空间,关不关机是我自己的事。”奇怪,他一强硬,李泳倒是软了下来,她酸熘熘地问:“刚才你该不是跟二奶鬼混吧?”马新业不卑不亢地回答:“对不起,我无可奉告。”李泳耐着性子问:“你现在在哪儿?过来一起吃晚饭吧?就咱们俩儿,在我的别墅,我特意给你炖了参汤,好好给你补补身体,这段时间你太累了。”马新业并不领情,拒绝道:“抱歉,我在外面有点事,就不去了。”李泳有点火了,问:“你天天在外面忙什么忙啊,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不行,你必须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你还没到过我的别墅来过呢,我过去接你来认认门。”马新业真的生气了,他问:“李泳,你有什么急事吗?我想,在非工作时间里,除非公司真的有急事找我,否则我没有义务浪费我私人的时间。”
马新业句句说得在理,李泳差点要哑口无言了。可是,她猛然抖出一个麻烦的问题:“我让你昨晚给我回电话,为什么没打过来?是没时间吧?我就奇怪了,你跑到李冰家去干什么了?你到底抱着什么目的?”
马新业愣了一下,他想:糟了,这事她怎么知道了?难道她跟踪了自己?或是李冰告诉了她?但他仍镇静而严厉地说:“这依然是我的私事。我登门看望老乡这种事,也非得由领导批准吗?”
李泳意味深长地说:“你去看别人我管不着,但去看她,有些人却很敏感,你总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吧,你说呢?”
马新业皱着眉头问:“是谁这么关心我的行踪呢?我跟什么人交往非得由他说了算吗?”
李泳眉毛一挑问:“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马新业生气地催道:“你别掖一半藏一半,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那好,你到我这儿来,我带你当面见到他不就什么都清楚了。”李泳希望用这个理由来引他上钩。然而,马新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爱是谁就谁去吧,随他便吧,反正脚长在人家身上,他不嫌累愿意跟着我就跟吧。”
马新业从李冰家走后,李冰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己的命运越来越走下坡路;喜的是,来自家乡的朋友缓解了她眼前的经济压力。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敏感很负责地把马新业来过的事,告诉了李泳。这件事本身并未引起李泳的注意,相反,她还因此增加了对马新业的好感。可是今天上午,成野猫朝她发火,说她引狼入室,说马新业这个人不地道,刚到公司几天,就跟公司的两个财务人员打得火热,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又到底是什么身份,都值得质疑。他警告李泳,假如因为马新业,把公司贩枪的事还有换美元的事透露出来,招来毁灭性的灾难,那么,白达第一个不能饶恕的就是李泳。李泳也很火,她骂成野猫下作,什么人都怀疑,什么人都跟踪,成野猫说他也不想那么累,可是为了野马公司的安全,不得不提高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