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泳快步走到门口,她猛地拉开门,厉声说:“你,离开我的办公室,马上走!”
成野猫不慌不忙地从桌子上端起水杯,慢慢嘘了一下热气,轻轻嘬了一口,镇定自若地说:“走就走嘛,不一定每次都走得那么急。再说,以咱俩的关系,你还亲自送送吗?我看不必了。”放下茶杯,他站起身,故意做了个伸展动作,经过李泳身边时,她愤怒地压低声音说:“我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就不客气了。”
“难道你要请警察来抓我吗?那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到时候,我一定要告诉警察,李泳是个多么诡计多端的女恐怖分子。”成野猫讪笑着走出门去。李泳“砰”的一声,在他的身后把门用力关上了。
等成野猫进了电梯,马新业才从斜对面的保安部现身出来,借着眼角的余光,他发现那条瘦小的影子也在电梯口一闪即逝。马新业暗想:这人活儿干得倒挺利索的。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自己的呢?谁安排他这么做的?
李泳给马新业开门时,还气沖沖的样子。她没好气地问:“大老远跑到公司来干什么?”马新业直言不讳地说:“签字报销。”他陈述了一番近期需要与部分评委见面,并请客吃饭的理由,同时把所需的宣传费和登报的gg费发票都拿出来,请她签字。
李泳拿过发票一一潇洒地签上大名。马新业扫了一眼,发现这个没读过多少书,字写得也不好的人,却把签名练得很漂亮。他夸奖说:“呵,董事长,您的签名真漂亮。”李泳抬起头,盯着马新业的眼睛,那神情让人难以揣测。她抿了抿嘴唇说:“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叫我李泳,另外,把那个您字也给我去掉,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距离被语言拉开。当然公共场合另当别论。”
马新业知道这个女人说的是心里话,便爽朗地应承道:“好啊,既然董事长这么关照我,给我一根杆子,我就顺杆爬吧。”
李泳绷得紧紧的脸,略略松缓下来,她亲切地说“马新业啊,你提出的要求我可都照办了,大赛所需的100万专款,已划拨财务部。我希望大赛的筹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马新业摆摆手说:“就凭你对我这么好,我的压力就很大。”李泳问:“有什么困难吗?”马新业回答:“基本上没大问题,只是这种上规模的省级大赛,申报起来很麻烦,由市里报到省里,省局报到国家体育总局才同意给批文,因此,这期间,需要往北京跑几趟,打通各个关节。
李泳从心里不想让马新业出远门,她问:“必须去北京才能摆平吗?”
马新业点点头:“怎么也得跑几趟,现在这年头,干什么事情都得摆平人际关系,你说是吗?”
李泳当然深谙此理,她说完让马新业“去吧”这两个字,便阴沉着脸,低下头开始整理办公檯上的材料。李泳心里有事,马新业能看得出来,他知趣地说:“李泳,那我去了。”
刚才,成野猫把她气坏了。还不仅仅是这档子事,在成野猫进屋之前,她接到了来自海关的史副处长的电话,说有人这几天在查她们公司的报关单,如果消息确实的话,骗取国家出口退税17%的事就可能败露。李泳暗示史副处长和野马公司在一条船上。那意思是,双方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因为17%的退税,史副处长要吃掉1%的回扣。但史副处长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回敬李泳:“大不了你的公司就是罚点款,找个替罪羊坐几年班房,如果你把我作伪证的事捅出去,那你们公司的前程可就全完了。”两人谁都不买谁的帐,但心里都虚慌。这时,李泳是多么需要一个有力量的男人出面为她摆平这一切,如果男人强大了,女人的弱小便是一种幸福的弱小。可是她的身边哪有那种男人呢?
马新业第一次迈进野马公司财务部的门坎。想不到堂堂一个近亿元资产的大公司,竟然只有两名财务人员,简单的有点不真实。他扫了一眼会计师,她叫李冰。沉默寡言的脸上似乎写满了沧桑,她的年龄看上去在50岁左右,戴着一副深度近视镜。她的样子严肃有余,正一丝不苟地低着头算帐。据马新业的调查,李冰的实际年龄只有45,与李泳家做过十几年的邻居,两家人同为骑摩托里山北部牧场工人。那时,李冰经常接济李泳家。后来,李冰随丈夫调到沙石市的一家大型国有纺织厂,当起会计。然而,几年后,工厂倒闭,她下岗回家了。李泳从国外回来组建野马公司时,曾登门看望李冰一家,为感激当年的救济之恩,特意聘请李冰到野马公司当总会计师。因为这层特殊的关系,李冰对李泳和她的公司忠心耿耿,并对公司的秘密守口如瓶。
出纳是个二十一二岁年纪的年轻女孩,一头不规则的短发衬着一张圆脸,腰身也圆圆的,怎么看都是个胖丫头。她一眼看到马新业时,高兴地大叫:“哇噻,好酷啊,跟成龙有一拼啊。”马新业笑笑算是招呼过了。女出纳却还意犹末尽,给了他一个飞眼,热情地问:“是找我还是找她?如果有事,我愿意为帅哥效劳。”马新业专注地目视着她:“劳驾,我可以知道您的芳名吗?”女孩很乐意地回答:“我叫李红,一个优雅的名字背后包藏着一个不优雅的性格。”马新业笑起来,并伸出大拇指夸赞说:“我很欣赏你的性格,痛快!其实我已听说过你,你是个美丽善良的丫头,对吧?我很荣幸今天能一饱眼福。”听到马新业夸自己,李红快乐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