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涛真的急了,他用力清了清喉咙,打算做点什么时,石头突然吭声了,他说:“别急嘛,我告诉你。那个提款人是我们野马公司的会计,他叫刘波。至于身份证的事嘛,我在老家当牧民时,办过一个身份证。到了野马公司后,副董事长通过关系又为我办了一个身份证两个身份证件号码都是一样的。为了提款方便,我在老家的那个身份证一直留在公司里。”
“为什么认定是公司会计刘波?”
“以前我在边西省个人帐户上的钱都是他提走的。”
“刘波在你们公司多长时间了?”
“好几年了。不信你们去调查。不过,我从没见过他。”
“也就是说,从来没人怀疑过你们公司倒外汇的事?”
“边西省警察当然怀疑过,可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也就算了嘛。”
“你说的都属实吗?”
石头看了一遍自己的第二次询问笔录,认为属实,便蘸着印泥,捺下自己的手印。看来,今天这颗悬着的心终于掖回肚子里了。他想,尽管警察已经摸着一些线索,但实质性的东西他们还没看见。
周涛觉得此案疑点越来越多,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那条大鱼非内蒙警察能力所及。于是,他向主管的厅领导起草了一份报告,内容如下:
……据不完全调查,自今年5月25日至7月29日期间,从广东、内蒙古两地汇往石头个人帐户贩卖枪枝弹药的美元达1000余万元,其中由内蒙古汇入588万美元,广东汇入412万美元。为了查清1000万美元的来源和去向,通过银行查询,有六七人与石头个人帐户有过资金往来,这些人至今末查找到。……侦查人员在调查本案工作中其公司还陆续从边西有大量美元汇入涉案人员帐户。我们怀疑,此案的背后有一个严密的恐怖组织在操纵,有庞大的资金来源保障,边西省野马公司与非法枪枝买卖换外汇活动有直接关系,有重大恐怖犯罪嫌疑。为了彻底查清该公司恐怖嫌疑线索,我们建议下步调查工作移交边西省公安机关……
起草完这份请示报告,周涛觉得心理踏实了些。他打算抓紧时间到边西省,完成对野马公司的实地取证工作,然后尽可能早点移交此案。他有一个直觉,边西省警方的同行们或许也发现了野马公司的种种疑点,有可能他们已经暗中侦查。
周涛的判断是准确的。早在三年前,发生在边西的一宗枪案就引起了边西省城沙石市公安机关的关注。三年前,有3名自称是边西省野马公司职员的男子,跑到广东某派出所报案,称他们遭到持枪犯枪击,被抢走是50万美元,并称这些钱是准备给边西省的野马公司汇寄的。派出所民警详细地做了询问,比如美元是哪来的?为什么带在身上这么多美元?在哪儿被劫的等等。再加细问时,这三人突然失踪了。手机变成了空号。广东公安机关觉得事情蹊跷,就查他们的帐号,发现,在两个月里,他们从广州往边西省野马公司帐号上打过500多万美元,折合人民币3400多万。警方怀疑野马公司与非法买卖外汇有直接关系,有重大洗钱犯罪嫌疑,于是,就把情况向公安部做了通报。公安部又将此情况通知了边西省公安厅。边西省立即成立了专案组,对野马公司进行暗中调查。可是,那3名报案人使用的都是假名,无法找到他们的行踪。而野马公司董事长声称公司从未聘用过那3名员工,并且公司所用资金都是正常的外贸资金。
因为找不到报案人,无法对质,又不可能公开调查野马公司,于是专案搁浅了。
说走就走,周涛带上一名侦查员连夜乘机飞往边西省。
反恐六处的罗飞受公安厅委託,接待了来自内蒙古的风尘僕僕的同行。为了慎重起见,内蒙古警方去野马公司调查取证时,当地警察暂不露面,以免打草惊蛇,影响以后的侦破工作。
这天下午,周涛来到了位于沙石市繁华商业区的野马公司,但是被公司保安部部长李东生硬地拦在门外,称董事长和总经理都在国外,一个月以后才回来。
周涛显然不能在沙石市等一个月,他提出见公司副董事长,于是,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之后,公司副董事长兼办公室主任成野猫才傲慢地出来见客。
周涛提及野马公司会计刘波,与内蒙黑市上的人有不正当交易,内蒙那边的人已经翻船了。所以,特地来调查刘波的背景。周涛没有提到石头的名字,他认为这是个工作策略问题。
成野猫皱着眉头一口否定,说:“不对呀,从公司成立到现在,我们公司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无论周涛怎样做工作,成野猫均矢口否认,并且把公司人事部部长叫来,让他拿出每月人事报表,这几年的名册里的确没有一个叫刘波的人。
周涛觉得蹊跷,提出要跟现有的财务人员谈谈。成野猫又把财务部两名工作人员叫来,她们也都矢口否认此事。
没想到边西省之行无获而归。虽然有一种失败感,但周涛更加确信这个公司不仅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罗飞为他饯行时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会把这件事彻查到底的,我们注意这个公司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不动它则已,一动就彻底捣毁它的生存基础。
罗飞送走周涛的第二天下午,马上好副厅长便接到公安部的协查通知,他通知罗飞马上到他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