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脚下钻心地痛,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俯身上看,鞋底正渗出血来。田安看楚玉倒坐在地,急急赶过来。
“你受伤了?”
“没有。那水鬼把我的脚刺破了点皮。”
“来,我看看。”
楚玉把脚藏到一边。脚是女人最隐蔽的部位。楚玉脱下鞋子,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来,把伤口裹着。
一伙人湿漉漉的坐在堤上,无车马,无船只,正愁如何赶路。
“这儿离镇不已经不远了,咱们沿着大堤往前走,不用半日就到了。”李次贤说。
“咱们倒也走得动,楚玉和大官怎么能走这么远的路,还有钱宁。”
钱宁落水之后,多亏会水的兵士救了他的命。他半个膀子不会动,又喝了好多水,此时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堤边。
一伙人正犯愁,却听到叮叮噹噹的声音。一个老汉赶个驴车拉着一车柴火沿堤走过来,那驴子脖子上挂着一串铜铃,走起路来,便发出叮噹的声音。田安见了心中叫道:“天不灭曹。”笑着走上前去。“老丈,你这是往哪里去?”
“回家。”
“这车柴火是要拉到哪里去?”
“拉回家,赶明儿,拉到集上卖了。你问这干啥?”
“老丈,我们这里有几个病人,走不动了。你看你这驴车能不能借我们用一用。”
“有病人?”
“瞧,那个躺着的,还有那个坐着的。”
“这按理见人有难,不该不救。可谁知你们是什么人,把我的驴车抢走了,我们一家可就断了生路。”
“这个不妨,我们给你银子便是。”田安走回来说与武宗。
武宗说:“多给他些银子。”
刚才沉船,钱财均落入水中,哪里有银子给他。武宗大方惯了,哪里想到此事。田安正为难,楚玉从腰上解下一个绣囊递给他说:“里面有十两金了,是我准备应急用的。
“都给老丈吧。”
“十两金全给他?”
“真罗嗦。”
田安走回去,把那十两金子递给老丈说道:“看看,够不够?”
老丈一看是金子,用牙咬咬,舌头舔舔,却无半点惨假。
把金子揣入怀中,抬脚便走。田安在后面喊道:“你的柴火——。”
“全不要了,送给你。”
楚玉、武宗、钱宁坐着驴车,一行人护着,走了一下午,到了镇江府,田安正准备先入府衙禀告,却被武宗拦住。“别惊动那些当官的,我最烦与他们打交道。”
“可如今我们身无分文,这沿途看来也不平静,出了事如何是好?”李次贤说道。
“你们替我去府衙借点银子,今日只住客栈,不住府衙。出了事,都怨你们嘴不严。快去。”武宗看看钱宁还是那么一副霜打了的模样,又说道:“还有你,老子被难之时,你干什么去了,真是个没用的儿子。”
“楚玉,打斗之时,甚是好看。那蒙面大盗如知道你是个女的,羞便羞死了。”
楚玉道:“人家拼着命厮杀,你却只当儿戏。”
“我知道你不会吃亏的,”武宗附耳道:“我心里对你如何,你还不清楚。”
田安去镇江府借了银子,安排武宗在客栈住下。一日劳累,武宗早早睡下,没出什么花样。次日醒来,便要去北固山甘露寺一游。楚玉的脚敷了药,休息一夜,也觉得不怎么疼了。一行人又换了衣装,随武宗出游,只留钱宁守在客栈。
北固山山青水秀,有南、中、北三峰,北峰三面临江,形势险要。一行人游遍了景楼遗址,进了甘露寺。
“这就是刘大耳朵相亲的地方,也不知那娇娘子生得如何模样?”武宗道。
“你可真是三句话就露馅。”楚玉说:“我考考你,这里为何叫甘露寺,而不叫春雨寺,临江寺?”
“这还不简单,你见过观音菩萨的像吗?她手中的瓶子里盛的便是甘露,那杨柳枝一挥,这甘露就洒出来。遇病治病,遇难呈祥。”
“又是胡诌。告诉你,这甘露寺,是三国吴始建,相传建寺时适降甘露,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
“领教,领教。”
“南宋时,韩世忠曾在此地截去金兀朮。”
“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如今金兀朮已死了,不然,在这里拦截他的就是我,而不是韩世忠。”
“又在胡说。”
午间,在寺中用了素食,便走下山来。行至半山腰,迎面遇上一个灰衣尼姑。武宗看她果然一副好相貌:眉弯新月,眼含千般情。肌凝瑞雪,脸衬朝霞。袖中玉笋尖尖,脚下金莲窄窄。雅淡妆束偏有韵,不施脂粉自多姿。便数民说满院名殊,总输给十分姿色。武宗看得眼热,便过去搭讪。不想那小尼姑满面飞红,绕了过去。武宗跟了进去,就见一尼姑奄,白墙灰瓦,修竹掩映,武宗跟了进去,一老妮走出来双手一合,念一声:“阿弥托佛。”说道:“施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不知施主是前来做佛事,还是歇脚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