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嗒——
在墓穴世界索勒姆纳斯的收藏馆内，洛希首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太空死灵领袖，末代寂静王斯扎拉克。
原本玩世不恭，堪称绝世乐子人的塔拉辛，哪怕只是和寂静王远程通讯，此刻都显得极其惶恐、惴惴不安。
而洛希也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观察着寂静王的一举一动。
只见全息投影里的寂静王指尖轻叩王座扶手，活体金属发出的颤音在超维空间中无限回荡。
半跪在地上的塔拉辛把自己的身体越缩越小，似乎这样就能逃避寂静王那冰冷视线的凝视。
他胸口的火种正在剧烈的跳动不休，犹如人类的心脏一般不断的泵动生命能量。
洛希忽然感觉到周围环境里的规则发生了某些变动，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修改。
塔拉辛胸口火种的声响越发的清晰，好像是被刻意放大了一般。
“这位寂静王，居然能够相隔整个银河的遥远距离，直接对塔拉辛做出干扰？”
“那如果他想要杀了塔拉辛，岂不是无处可逃？”
洛希心中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惊骇的事实，那就是寂静王本尊居然也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在人类的刻板印象中，太空死灵一族似乎一直都是依靠着他们那胜似魔法的强大科技来战胜敌人。
他们最为强大的地方在于整体实力，而在单兵实力上逊色于其他种族。
但这很可能只是人类不了解情况下产生的误解。
“你偷藏星神碎片的罪行尚在法庭档案室里发霉，塔拉辛，你真的以为我们对此不知情吗？”
代表寂静王发言的那两尊法皇开口道。
“现在你又让古圣的最终战争兵器重见天日？”
“你真的能够承担起自己惹下的麻烦吗？”
梅索菲特的镰刀虚影划过塔拉辛脖颈，死灵霸主的火种能量在虚影的攻击下骤然紊乱。
虽然无论是洛希还是塔拉辛都明白，三圣议会并非真的出现在面前，但那种恐怖的压迫感还是犹如潮水般涌来。
“身为第一个恢复了灵魂的太空死灵，塔拉辛，你本应该获得荣耀和奖励。”
“可你辜负了这一切。”
“伟大的寂静王对你感到了失望。”
斯扎拉克身后的星神碎片突然发出尖锐嘶鸣，囚笼表面浮现出一种犹如超新星爆发般的相位纹路。
燃烧者疯狂的哀嚎，独属于星神的精神冲击，甚至跨越了无数光年的距离，降临在了塔拉辛的头上。
洛希瞳孔微缩——他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异常的气息。
古怪，这一切有些太古怪了。
有十分甚至九分不对劲。
洛希已经猜到了塔拉辛之所以会偷渡，跟着他一起穿越到多元宇宙，其中有大半的原因，恐怕是来自于寂静王的直接命令。
这位一直隐藏在幕后，完全没什么存在感的太空死灵主君，一直都在秘密地谋划着什么计划。
这种未知的感觉让洛希很难受，他不知道对方是否依然在算计着自己，是否有更多的阴谋还没显现。
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塔拉辛都不应该被如此的苛责和惩戒。
就算是因为他的博物馆出了问题，导致古兽人出逃，塔拉辛也只占了少部分责任。
毕竟熔炉之主瓦什托尔亲自出手，绝大部分的太空死灵王朝，恐怕都无法保证对方完全无法渗透进来。
而现在塔拉辛被寂静王的未知手段死死的压制在地上，似乎已经有要被处决的姿态，这实在是太过反常。
在洛希看来，如果因为这种无心之失而处死一名功臣，这完全不符合寂静王这样一位末代枭雄所应该有的气量和政治智慧。
你的手下前脚为族群立下了大功一件，后手就被你找了个不算太严重的理由给杀了，什么样的蠢货才会做出这些决定，以后谁还敢给你干事？
忽然间，他眼眶微动，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是明白了寂静王的深层含义。
塔拉辛在寂静王的压迫之下，那一颗火种正在源源不断的释放着维系生命的力量。
这股源自于灵魂之海的力量，正在努力的突破寂静王施加的压迫，解除自身受到的禁锢。
而寂静王似乎是在考量一般，也在不断的加强自己的压力。
“斯扎拉克并不是真的要处罚塔拉辛。”
“他是想要试探如今的‘塔拉辛’，和过去的那个‘塔拉辛’之间的区别啊……”
“如果现在的这个塔拉辛是某个替代品，那么寂静王施加的压力，就会成为让其露出破绽的最佳诱因。”
“从见面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没有相信过我们。”
洛希并不喜欢这些玩弄权术的家伙，但是并不代表他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和寂静王打交道，就要小心他话里话外的每一个动作、语言，其中就有可能隐藏着某种深意。
塔拉辛的意志和寂静王所施加的压力不断的对抗，终于在十几秒钟后，一切都平息了下来。
寂静王身边的两位法皇再度开口道。
“我们已经验证了你的身份。”
“你依然是你，是索勒姆纳斯的霸主，而不是被一些诡异的存在夺舍替换。”
“很好，塔拉辛，你完成了我的嘱托。”
法皇们原本严肃的语气陡然一转，切换为了一种较为平淡随和的状态。
塔拉辛从地上难堪的爬了起来，转头对洛希说道。
“你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懂不懂？”
“无事发生，无事发生。”
这位无尽者顿时感觉自己的脸颊烫的厉害，恐怕在洛希的心里，他的形象已经崩塌碎了一地，拼都拼不起来。
“吾族自从被那些卡坦吞噬了灵魂之后，便一直都处于一种断绝希望的状态。”
“偌大的银河之中，吾族的数量已经被锁死在了一个上限，随着时间流逝只会越来越少。”
“但是现在你已经成功归来，塔拉辛。”
“因为你，吾族将再次拥有希望。”
寂静王的眼神无比的凌厉。
塔拉辛也反应过来自己的王是想要考验自己，心中的那点小情绪顿时就消退了下去。
“正如你们所见，此刻的我正带着斯扎拉克王朝的战争舰队，游弋于银河之外。”
“短时间内我无法赶回银河，在银河之外有着一种极其危险的敌人。”
“它们的数量几乎多到无穷无尽，依靠着独特强大的生物科技和灵能力量，它们正在朝着银河系的方向赶来。”
“它们是饥饿的化身，大吞噬者的阴影正在覆盖整个银河。”
“或许是一万年，或许是两万年，它们必然会抵达我们的故乡。”
寂静王缓缓地说道，向塔拉辛和洛希揭示了一部分银河外的情况。
塔拉辛顿时意识到寂静王所说的那些敌人是什么了，当初在他的博物馆中，还藏着一些独特的虫族生物。
在未来的时间线上，人类称其为——泰伦虫族。
“可是，那些虫族不是已经被我们歼灭了先锋吗？”塔拉辛有些不解。
“是的，我们是歼灭了它们的先锋，但是直到后来我才意识，到那其实不是什么先锋。”
寂静王顿了顿，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姿态诉说着所见所闻。
“那只不过是先锋的一根触须，亦或者是触须的触须罢了。”
“那是一股足以吞噬银河的力量，如果我们没能拦住，那么银河将会被吞噬殆尽。”
“我们从那些杀死虫族的基因序列中，找到了不同河系物质的痕迹。
显然它们已经摧毁了复数个河系级别的存在，并且正在朝着银河系赶来。”
洛希听着寂静王的话语，心情也是越来越沉重。
原本他还想着看塔拉辛的笑话，但是现在一想到一些数量庞大的虫族正在向着银河系赶来，顿时感觉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癫了。
“小小的银河系，就聚集了人类、艾达灵族、欧克兽人、太空死灵、混沌等多方势力。”
“其他的弱小种族就不用提了，反正它们也不过是炮灰，是无关痛痒只会出现在背景里的配角。”
“现在倒好，银河系内的伟大游戏还没有出现淘汰者，又有一个实力强的可怕的种族要加入这一场战争，来分一杯羹。”
“不，或许那些虫子不是来分一杯羹的，它们是想把游戏的棋局整个掀翻，然后把其他的玩家也一起吃了。”
此刻的洛希反倒觉得，即便是那些天神打造出来的养殖场，也比战锤宇宙的混乱局面好上许多。
毕竟那些天神平行宇宙的战争烈度，相较于战锤宇宙简直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战锤宇宙的生物如果去天神宇宙参战，简直和休假一般轻松自在。
“吾王，既然你们暂时无法返回银河，那么我这边该如何决断？”
“古兽人的逃离我承认，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和责任。”
塔拉辛原本的打算，是让洛希代表人类和太空死灵一族建立更深的合作关系。
然后让洛希利用火种源的力量，帮助太空死灵们恢复灵魂，重塑过去的繁荣。
只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时机还不成熟。
“不必操之过急，你可以先在尼希拉克王朝进行尝试，并且检验一番你所获得的灵魂是否真的稳定，且没有隐藏副作用。”
“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实验结果如何，你可以直接向我汇报，我给你这一权限。”
寂静王说道：“但是在对外的情况下，你需要保密，不能让其他的死灵王朝知晓你们可以赋予吾族灵魂。”
“这是为了你们好，太早的被人知晓，恐怕会多生事端。”
寂静王的叮嘱让塔拉辛忽然眉头一紧，心中隐隐意识到了。
“是风暴王他们……”
两名法皇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即他们的权杖和武器在地面上轻轻敲击，全息投影渐渐地散去。
在完全消散之前，寂静王深深的凝视着洛希，似乎要彻底的记住这个人类的样子。
而洛希也是如此，双方的视线针锋相对，谁也没有退让。
“呼！”
塔拉辛终于是松了口气，寂静王给他的压迫感实在太大，他的后背甚至开始漏机油了。
在刚开始的时候，他真的以为寂静王要因为他放跑了古兽人，而降下雷霆惩罚。
只是没有想到，这只是这位王者的一次小小试探而已。
寂静王永远不会让人猜到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正如他表现出来的姿态，永远保持缄默和寂静一般。
“看来，即便是你们内部也有着很大的矛盾和争执啊。”
洛希从寂静王和塔拉辛的对话之中，也是品味出了一丝更为深层次的味道。
“寂静王先是敲打了你，并且希望你先小范围的试验火种源赋予灵魂的能力，不就是为了瞒着某些存在么？”
“风暴王，我似乎听你说过很多次这个家伙了，他到底是什么存在？”洛希质问道。
塔拉辛犹豫了一番，似乎在思考该不该说。
“风暴王伊莫特克，他是强大的索泰克王朝的一位霸主。”
“这个太空死灵王朝有着超过八十个墓穴世界，并且拥有着在所有的王朝中，排名前三的军事力量。”
“太空死灵霸主？区区一个霸主，又是怎么让你们的寂静王感觉到棘手的。”
洛希对太空死灵的了解绝大部分都来自于塔拉辛，除此之外几乎就没什么有效途径。
据他所知，太空死灵的地位划分以法皇为尊，而在法皇之下，是各个有着独立权力的霸主、大司法官、亦或者其他的什么特殊职位。
塔拉辛苦着脸，解释说道。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索泰克王朝的前任法皇不幸在大休眠中罹难，这个强大的王朝一直都处于一种群龙无首的状态。”
“伊莫特克原本只是一名戴冠将军，而他在被一名想要争权夺利的贵族唤醒之后，他为了终结内战，就直接组织起了一支忠诚于自己的军队，暴力消灭了所有的竞争者。”
塔拉辛很少会对其他的霸主、法皇抱有尊敬的态度，也唯有在面对寂静王、尼希拉克的王朝法皇时才会老实一点。
但是对于这位风暴王，塔拉辛表现的很从心。
“伊莫特克是吾族最为强大的将领和统帅。”塔拉辛思索了一番，“甚至可以省去后面的‘之一’。”
“我只是听说风暴王和寂静王不太对付，前者似乎一直都想取而代之后者的位置。”
太空死灵之中有反对寂静王的声音，这意味着太空死灵一族并非铁板一块。
这对于洛希而言，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似乎是看出了洛希的想法，塔拉辛接着笑道。
“你别高兴的太早，风暴王对于银河中除了太空死灵以外的所有物种，都抱着赤裸裸的敌对毁灭态度。”
“特别是人类和绿皮兽人，都是风暴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位风暴王，似乎是个极度偏执和狂热的战争狂人？
洛希在自己的脑海中，建立着太空死灵高层的人物性格画像。
对于人类而言，掌握强大敌人的内部矛盾和弱点，是非常关键重要的事情。
若是他们以后要是和太空死灵反目成仇，那么这些情报就是万分珍贵的战略信息。
“就是不知道寂静王不想让风暴王知道复苏灵魂的消息，到底是为了打击风暴王的势力，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洛希心中忖度道，他感觉情况变得棘手起来。
他明白当自己帮助塔拉辛恢复了部分灵魂开始，他就已经把太空死灵这个银河间最为强大的种族给拉入棋局。
在对付混沌的征途中，太空死灵一族实在是非常合适的盟友。
但是盟友的基础是建立在实力相近，互相都无法吞掉对方的前提上。
雄狮和老虎才能成为盟友，而猎犬和猛虎只能成为猎手和猎物。
“寂静王没有回答我有关于寇尔克兽人的问题，这说明他在给我机会弥补过错。”
“他没有提，就是在装作不知道。”
塔拉辛也不是傻子，他很清楚没有回答就是回答。
寂静王没有明说该如何处理古兽人的问题，那就是让塔拉辛去解决自己制造的麻烦。
若是麻烦被解决了，那么一切皆大欢喜，他就干脆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但是如果塔拉辛没能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那么毫无疑问寂静王会降下自己的惩罚，不再留情面。
塔拉辛苦着脸，思考着该如何解决掉古兽人这个问题。
而洛希想的要比这个家伙更多。
斯扎拉克是个城府极深，完全让人摸不清底细的统治者。
他的一举一动：包括暴露出来的，没有暴露出来的信息都值得一字一句的推敲和分析。
“你觉得你们的王者，真的不知道你收藏了某些极其危险的藏品吗？”
洛希忽然意味深长的说道，塔拉辛顿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可能不知道？”
塔拉辛有些吃不准，虽然他感觉自己的动作天衣无缝，但是谁知道寂静王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消息渠道呢？
洛希却是表现的极为肯定。
“不，他肯定知道，只不过他不想管这些小事而已。”
“你觉得如果寇尔克兽人真的失控，谁会陷入最大的麻烦之中？”洛希反问道。
“必然是人类，吾族依然处于大沉睡之中，即便银河再次经历战火，也烧不到我们头上来。”
“反正人类是第一个倒霉的，你们占据了银河中绝大部分的地盘，就是最为明显的一个靶子。”
塔拉辛下意识的回答道，随即他也明白了过来。
“你是想说，寂静王可能默认了寇尔克兽人出逃的事情？”
洛希也是长叹一口气，和这些老阴逼打交道，实在是伤神累心的很。
“据我所知，在寂静王的身边，可是还有着那位【占星者】欧瑞坎吧？”
“身为时间术士，他能够观察到未来时间线的变化，做到依靠物理手段预知未来。
你觉得他真的不知道你的索勒姆纳斯会遭到混沌军团的袭击？”
塔拉辛也是身在棋局之中，一时间难以用客观的态度看待问题。
而洛希一直都是旁观者，他没有这么多的主观想法左右思维。
“你是说，欧瑞坎那个老东西肯定知道？！”塔拉辛顿时尖叫起来。
“他既然知道，为什么选择袖手旁观？”
“我虽然和他有些矛盾，但也不至于看着我的博物馆被那些混蛋入侵搜刮吧？”
“亏我还把这个老东西当做朋友！”
洛希看得出来，塔拉辛从一开始被寂静王来了一次下马威后，就一直处于一种过于亢奋和激动的状态。
这或许也是获得残缺灵魂后的副作用，要知道原本的塔拉辛可是完全依靠冷酷的逻辑思维思考的。
现在的他，看起来并没有原来那么强的逻辑性，甚至比起原来更为冲动易怒，更为情绪化。
“是的，他是知道这一切，但是他为何要告诉你？”
“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是不是寂静王命令占星者保持缄默，当作无事发生？”
塔拉辛现在的大脑有些晕乎乎的，努力的思考着其中的逻辑。
“在我看来，寂静王早已预见今日，他之所以放任你收藏危险品，或许正是为了此刻将人类彻底绑上战车。”
“寇尔克兽人如果再度演变成绿潮，那么对于人类而言将会是又一场噩梦。”
“面对这种古圣遗留下来的战争兵器，即便是人类也很难说能够在付出可控代价的情况下，控制全局。”
“那么这样一来，若是斯扎拉克代表太空死灵伸出援手，那么主动权不就落到你们的身上了？”
锦上添花永远都比不上雪中送炭。
这个道理对于人类和太空死灵而言，都是适用。
塔拉辛愣在原地，陷入了思索当中。
他只是个太空死灵霸主，更何况他把所有的兴趣和精力都点到了收藏这个癖好上，对于所谓的政治没有太多的见解。
“或许当我们回到战锤宇宙的第一时间，斯扎拉克就知道你已经拥有了部分灵魂。”
“毕竟你们当初所有的太空死灵都有着总控协议，而这个协议就握在斯扎拉克的手中。”
“可是总控协议已经销毁了！我可以确信！”塔拉辛反驳道。
“是啊，斯扎拉克说他销毁了，但是谁又知道他是否真的全都销毁了。”
“如果他销毁了，但却保留了一部分，这也不足为奇。”
“你无法证伪，不是吗？”
洛希淡淡道。
“而且斯扎拉克也告诉我们了，要小心风暴王和他的势力，这无疑是再度强化了暗示，要人类和寂静王绑在一条船上。”
“塔拉辛，你在政治上的嗅觉，远远没有你在宇宙中搜索珍宝来的敏锐。”
洛希的话让塔拉辛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明白吾族内部存在着一定的矛盾和纷争，但是我都已经把恢复灵魂的技术带回来了，为什么还是如此复杂？”
塔拉辛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声说道。
本来在他的想象中，只要他把火种源带回来，那么族群内部的矛盾和异声将会迅速的消散。
在大是大非面前，应该不会有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再度挑起纷争吧？
洛希给了塔拉辛一段缓冲时间，让他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政治从来都是肮脏的，哪怕是太空死灵也不例外。
“你带回来的火种源，对太空死灵一族来说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是机会往往意味着挑战，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导火索，彻底的引爆你们内部的矛盾。”
“所以寂静王才会敲打你，让你保持低调和缄默。”
看着塔拉辛若有所思的样子，洛希也是叹息。
若非他已经经历了许多，恐怕也会和塔拉辛一般茫然。
塔拉辛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的族群所有人都想要恢复灵魂。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塔拉辛出身自无比富庶，却又秉持着孤立主义的尼希拉克王朝。
他被尼希拉克王朝的法皇保护的太好，甚至都没有经历过一些险恶的斗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塔拉辛的确很受法皇的宠爱。
如果没有尼希拉克法皇克里斯佩克的撑腰，塔拉辛真的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得罪其他的王朝吗？
光是他干出来偷窃王朝宝库、甚至收藏其他王朝霸主的丧心病狂事迹，就足以让他死上一百次。
“我好像明白其中的门道了，洛希。”
“寂静王希望我找到恢复灵魂的办法，但是他也并不希望我这么快就找到。”
“现在还不是时候。”
“时机，时机。”
塔拉辛语气苦涩说道，他现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危险。
“我想起了昔日听闻的一些不切实际的流言：风暴王伊莫特克还有一批极端派的法皇、霸主，他们似乎对现在的情况颇为满意。”
“他们认为如今的太空死灵相较于过去，变得更为强大，不朽。”
“他们对过去毫无留恋，甚至认为吾族如今的生命形态才是最完美的，因为我们没有灵魂，所以我们才没有那么多的弱点。”
“而我如果想要恢复所有太空死灵的灵魂，让他们从原本无血无泪，只知道完全服从的武器变成有独立意志，能够自己思考的个体……”
“这对于诸如风暴王等上层大人物而言，完全是得不偿失的。”
伊莫特克原本不过是一位戴冠将军，这对于太空死灵一族而言，也不过是高级一点的工具人罢了。
但是他却在被唤醒后，依靠着自己的指挥能力和强大的战争策略，硬生生掌控了整个索泰克王朝。
从本质上来说，他是一个僭越的窜变者，依靠政变才得以掌权。
如果那些属于伊莫特克的太空死灵士兵都恢复了神智，他们该如何看待这个“逆贼”？
太空死灵的前身惧亡者可是等级制度尤其森严的文明。
每个个体都有着自己的职责，几乎没有个体能够逾越这种森严的制度。
而作乱犯上的伊莫特克，哪怕不被从王座上推翻，也要面临自身内部的动荡和混乱。
“火种源的出现带来的问题，不仅仅是这些。”
洛希继续补充道。
“风暴王和寂静王是太空死灵中最为庞大的两股势力，后者一直以来都是正统统治者，而前者则是野心勃勃的新兴力量。”
“虽然伊莫特克来势汹汹，但是单纯论力量而言，其实还是斯扎拉克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地位。”
“除了他们两批人外，还有着一些太空死灵王朝处于中立和旁观的位置，这些势力也是需要争取的对象。”
“你是受到寂静王的指示，为族群找到了至关重要的希望，只要这个消息一被爆出来，那么大部分的中立派就会立刻的倒向寂静王。”
“而伊莫特克会坐视这一切发生么？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甚至于，他为了在局势彻底的恶化之前，直接动用手中的力量发起叛乱内战，并且顺手捏死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塔拉辛点了点头，他也想明白了这些事情。
“寂静王之所以敲打我，让我保持低调，有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保护我，否则消息刚传出去，伊莫特克的死印刺客就到我家门口了。”
两人相视一笑，满是苦涩的意味。
“来吧，喝点吧，我这里有泰拉还被称为地球时留存下来的佳酿。”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找到了能够恢复吾族灵魂的办法后，依然要面临着如此多的麻烦和困难。”
“这其中充满了太多的阴谋和算计，稍有不慎，即便是我也会消失的悄无声息。”
索勒姆纳斯的博物馆内，无数的冥工构造体和冥工圣甲虫正在不知疲倦的维修着破坏痕迹。
而那群被洛希解放出来的星际战士，则本能的跟随在洛希的身后。
他们虽然都不认识洛希，但是洛希至少看起来是个人类，比起金属之躯的塔拉辛要可靠得多。
当然，也有一名太空野狼的战士怒气冲冲的认为洛希是和该死的异形勾搭到了一起，打算趁机砍下他的脑袋以儆效尤。
他的这般鲁莽的念头，直接被其他几个理智些的星际战士直接制止、驳回。
塔拉辛豢养在博物馆里的人类仆从恭敬的取出了珍藏的酒浆，以无可挑剔的礼仪为洛希和塔拉辛呈上。
他们与世隔绝，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名女仆在为洛希倒酒的时候，眼底浮现出一抹好奇的色彩。
她好奇洛希的身份，为什么能够和塔拉辛大人并肩而坐。
洛希看到那群不知所措的星际战士一直都跟在自己的身后，想了想还是打算把外面的情况告诉他们。
“你们之中谁的职位最高？”
一名身着血红色动力甲，肩甲上装饰着一滴血珠的圣血天使站了出来。
“我在军团中的职位是最高的，在被抓进来之前，我是圣血天使第九大连的连长。”
“吾名凯西尔。”
洛希顿时眉头一挑，他好像听圣吉列斯说起过这个名字，只不过在大远征的早期他就消失无踪了。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落到了塔拉辛的手里。
洛希准备了一番措辞，终于悠悠的开始诉说起外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