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贵给陈扬带来两条好烟，精装的带过滤嘴的利群香烟。</p>
钱不算多，两条才十块，但这烟不好买，这才是价值所在。</p>
“老童，你这是干什么？拿回去拿回去。”</p>
童老贵笑道：“不是我买的，我只是借花献佛。”</p>
“哦。”陈扬说道：“有人给你送精装利群。老童，档次上去了么。”</p>
“哈哈……是你的朋友蔡朝阳送给我的。”</p>
陈扬点了点头，“这么说，你真的借钱给公社的日用品厂了？”</p>
童老贵点点头，“三千块。”</p>
“多少利息？”</p>
“两分。没法子，你把利息降下来了，我也不得不降啊。”</p>
童老贵真敢干，对企业放高利贷，绝对是犯了大忌。</p>
“老童，万一人家经营不善，还不了债，你麻烦大了，我也会有大麻烦。”</p>
童老贵咦了一声，“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可能有麻烦？”</p>
陈扬问道：“他们要是找你麻烦，你在走投无路时，会不会把我招出来？”</p>
童老贵愣了一下，嘿嘿的笑起来，“难说，难说。”</p>
“老童，既然你来找我，那咱俩来个约定，一致对外。”</p>
“怎么个一致对外？”</p>
陈扬说，“咱俩把利息统一定在一分半到两分之间。”</p>
童老贵叹了一声，“唉，你是逼着我降价啊。”</p>
“我也没办法。老童，我涨不上去，那就只有你往下降了。”</p>
两个人原来起了点隔阂，现在为了共同的利益，达成了初步的联合。</p>
童老贵以借贷起家，虽说比不了陈扬，但也有上万块的经济实力。</p>
一年后评万元户的时候，陈扬和童老贵，就是陈家村的唯二。</p>
“老童，你还有事？”</p>
童老贵点点头，“扬，让你当村会计，你为啥不当？”</p>
“我想当村干部。当不了主任，就当副主任。当不了副主任，当委员也行。这一届选不上，下一届再参选。”</p>
“好，你有决心，我支持你。”</p>
陈扬笑着问道：“你支持我？你打算如何支持我？”</p>
童老贵笑了，“扬啊，你还别说。这次要是没有我，你肯定选不上。”</p>
陈扬好奇，“老童，你不就是一个党员，外加一个村民小组长，你凭什么啊。”</p>
“哈哈……不懂了吧。在正式选举前，要先推荐候选人。而有资格推荐候选人的，是党支部和村民小组长。你当上候选人，才有资格参加正式选举。”</p>
原来如此，陈扬噢了一声，这里面的学问太大了。</p>
照童老贵所说，他既是党员，又是村民小组长，还真是不可或缺。</p>
童老贵很想帮陈扬，陈扬看出来了。</p>
陈扬也是心机，不肯马上开口。一年以后的事情，没必要现在就做决定。</p>
不过，童老贵这一趟，也是启发了陈扬。</p>
选举选举，选的是人心和人性，特别是在农村。</p>
陈扬开始琢磨，如何实现自己的理想。</p>
现在迈出的是第一步，让全村人知道自己所想。</p>
接下来，就该寻找帮手和同盟者了。</p>
帮手和同盟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p>
同盟者也参加选举，可以互相帮助对方，提高各自的得票率。</p>
帮手是帮助者，自己不参加选举，但能实打实的帮你增加票数。</p>
拨拉来，拨拉去，陈扬觉得能够派上用场，而且忠诚可靠的帮手，只有从自己的发小里寻找。</p>
其他发小不行，只能从原来同一生产队的发小里找。</p>
童小龙和童二子俩货不行，陈福明太老实，蔡朝阳太滑，童小平还在当兵。</p>
靠得住的是陈仁军和蔡晓晖。</p>
晩上，陈扬请陈仁军和蔡晓晖喝酒。</p>
一个是公社通讯员，转正以后，现在是公社的宣传干事。</p>
一个是村小的民办老师，以前是民办代课。从民办代课到民办老师，算是进了一步。下一步的方向，就是转正成为正式教师。</p>
陈仁军和蔡晓晖的未来，都很明晰和直接，看得见摸得着。</p>
陈仁军有对象了。</p>
蔡晓晖还没有对象。</p>
三个人喝酒，第一个话题就是另一半。</p>
陈仁军问蔡晓晖，“晖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对象？你妈可急了，跟我妈都提过好几次了。”</p>
蔡晓晖说，“我跟你不一样。我现在找对象，将来非后悔不可。”</p>
陈扬笑了，“晖子，说说你的理由。”</p>
“明摆着的啊。我现在只是一个民办教师，现在找对象，只能找个农村户口的。过几年我能够转正，那时再找对象，好歹也能找一个非农村户口的。”</p>
“有道理。”陈扬说道：“晖子，你别急，千万别急。要是一个居民户口，一个农村户口，将来麻烦太多。搞得不好，婚姻还不能长久。”</p>
陈仁军道：“照你俩这么说，我找对象找早了。我现在成了居民户口，我对象还是农村户口，我怎么办啊。”</p>
蔡晓晖笑道：“你少来。你爷爷还有你爸你妈，都是端铁饭碗的工人。你只要结了婚，他们随便哪个退休，你老婆都能顶替接班。”</p>
陈仁军问陈扬，“扬哥你呢？你怎么打算的？”</p>
蔡晓晖也说，“对啊。扬哥，方丽平和韩彩玲两位老师，还有一个叫杨丽娜的女同学，好像都在倒追你。扬哥，你魅力无穷啊。”</p>
陈扬说，“我还没想好。如果照我的计划，二十五岁以前，不考虑个人问题。”</p>
蔡晓晖点点头，“这叫志存高远。”</p>
陈扬笑笑，“高远个屁。那个叶正方，咱们初中同学，这家伙马上就要当爹了。跟他比较，咱们纯粹是在浪费时间。”</p>
陈仁军说，“不说婆婆妈妈的事了。扬哥，说你的事。我还是想不通，你为啥不想当村会计。”</p>
蔡晓晖也说，“我也不明白。村会计虽然不是干部，但几乎也是铁饭碗啊。”</p>
陈扬说，“理由千万条，其中一条，就是要是当上了会计，我就没了自由。会计就是管家，管家是不能随便离开的。万一将来我办工厂，或者进城发展，或者去更遥远的地方，会计就成了对我的束缚。”</p>
顿了顿，陈扬又说，“关键是会计没有话语权，没有决策权。让我给别人打下手，我还不如不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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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晓晖点着头问道：“扬哥，你真的想当村干部？”</p>